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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 故人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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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风冷雨也凉不了席上的热闹。

台上金铃儿唱到动情,高音清越入脑,低吟婉转抓心,到了剧目间歇时分,屏气凝神许久的听众们才终于能放声叫好。

金铃儿颔首谢礼,旁边的老苍头也趁机捧个铜盘下来讨赏。

第一排的听客最是着迷,他面泛潮红,豪不吝啬,当下一把捞起衣摆,用指甲叩开皮肉,左手掰住肋骨,右手只往心堂里钻。

眨眼间。

“波。”

干净利落的扯断声后。

一颗鲜红的心脏便落在铜盘,还微微跳动。

他口涌黑血,漫湿衣襟,大叫道。

“赏!”

院子里沉寂了片刻。

而后。

“好!”

“张掌柜的大气!”

“金姐儿的曲子就值这价!”

……

张掌柜的已然僵扑在桌,大抵是听不到这些个赞誉了,而老苍头已端着盘子,走向了下一位听客。

临座是个富态的商人,也是豪爽人,二话不说,抽出把匕首,从自个儿肚脐下刀,再沿刀口扒开肚皮。

顿时。

黄橙橙的脂肪混着红通通的肠子往地上直淌,他不以为意,要把肝、胆、脾、肾挨个摘下,可终究气力不济,才摘了一个肾,便气绝而亡。

苍头很是贴心地帮商人把手里的肾脏放进盘子,这才踩着血脚印,往下一桌讨赏。

适时细雨微风吹拂,灯笼摇晃,烛火微曦,酒水洒溅、杯盏狼藉的宴席上,听众豪赏如雨,美人红唇轻笑。

道士饮下一杯冷酒。

润物无声。

好手段!

“觉醒的是金铃儿和老苍头!”

酒神的“真相”姗姗来迟。

“我想起来了!”

“这俩妖怪是俞梅在淮阴降服的一对鬼母子,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一篇《太阴炼形法》残章,专门取人五脏,意图以邪术还阳。在当地强占了一处雨神庙,诱使乡民供奉,积年香火后,竟也得了些的行云布雨的神通。”

“这俩妖怪刚刚醒来,还在虚弱之中,要杀它们,就趁现在。”

可是,道士既没有动手除妖,更没有逃走的意思,只将目光注视在前方席位的一个客人身上。

那客人双目微阖,身子轻轻摇晃,好似正沉醉在金铃儿的词曲之中,不可自拔。

但道士却注意到,他的后颈的皮肤上,正冒出一枚又一枚细小的鳞片。

竟也有觉醒的迹象!

是被鬼母子妖气所都是一股脑儿的冷硬。

唯有“薄子瑜”踱步到驴头人身边。

“这头驴妖咋办?”

李长安不动声色。

“邢捕头”瞅了一眼,摆了摆手。

“无妨,才变出个头而已。”

说罢。

从怀中取出个布囊,迎风抖开,洒出许多细微的粉尘。

“邢捕头”嘬起嘴,对着布囊口子吹气。16

没多久。

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粉尘。

而后他拍了拍手。

霎时间。

李长安眼前的空气模糊了一瞬。

等再次清晰。

“邢捕头”、“薄子瑜”等众捕快都失去了踪影。

反倒是,酒客们又“活”了过来,交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

细细打量。

先前打落的灯笼,砍坏的窗棂,砸烂的碗碟都完好如初。

又有曲声入耳。

本应死去的金铃儿竟又在台上浅吟低唱,台下,死掉的听众又好端端坐在席位上,为她欢呼叫好。

李长安闭上眼。

静心凝神。

再睁眼。

死尸依旧是死尸,活“人”依旧是活“人”,窗棂上的破口还在,从地上捡回来的菜肴依旧裹着泥水。

衙役们也并未消失,反倒仍旧站在庭院里,正瞪大眼睛,观察着酒客们。

唯一的不同,大抵是驴头人正慢慢变回人头,眼下,只剩一对驴耳朵还支楞在空气里。

李长安没兴趣去尝一尝酒壶里的“新酒”有何滋味儿,他微微阖眼,装作一心听曲儿模样。

在头脑里,问了酒神一句。

“幻境里的妖怪会复活么?”

酒神不假思索。

“怎么可能?!”

“不管是幻境里的妖魔还是外来的无辜者,在幻境里,死了就是死了,从魂魄到肉身都会被幻阵吞噬殆尽,谈何复活?”

说罢,又怪道:

“道士为何问这个?”

李长安沉默了稍许,拿眸光瞥了眼捕快们。

“瞧见领头那俩捕快了么?他们已经死过一次,我收的尸。”他语气里分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,“呵,果然只是冒牌货。”

也许是听懂了道士话中的复杂情绪。。

“他们早就死了。”酒神的语气格外郑重,“确切而言,全城的人都是冒牌货。”

“不算什么稀罕事。”

他给李长安解释道:

“幻境里妖怪扮演的人物,看起来虽各有各的故事与生活,但终归是俞梅一个套着一个编的。先编父母,再编妻儿,再编邻居,再编邻居的妻儿。无外如此。”

“就像连环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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